有一次参加一个当代艺术领域的“国际”研讨会,会上某美院一位年轻教授发表高论。对于我来说,他所说的早已耳朵听出茧来,所以也没太在意他说什么,反正就是司空见惯的当代艺术理论界的调调——一种让圈外人听了会感到自己非常无知甚至白痴的“学术语言”。而我是听多不怪。既然我不懂法语也能欣赏法国香颂,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心态去欣赏当代艺术理论家嘟囔神秘的当代咒语呢? 但那天偏偏杀出了一位翻译——那个年轻的女翻译大概从来没有为当代艺术理论界干过活。她先是目瞪口呆地听着,然后傻乎乎地问道:这位老师,我实在是听不懂您在讲什么。您是否可以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否则不好翻译。 这下轮到年轻教授傻掉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不知羞耻地承认自己听不懂,还理直气壮地要求他讲得通俗点的人。但在这种“国际”研讨会上,不通过这个翻译还真不行。他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试图用通俗的语言阐述自己的观点。终于他讲完了,大家面面相觑:原来这就是他想讲的?这还需要讲吗? 好了,现在轮到我来解释下他们的这种学术语汇吧。在他们口中,吃饭会这样来表述:对一种热加工后的主要成份为碳水化合物的植物基因传承者的物理性兼化学性的解构过程。 明白了吗?他们说的话不是不好理解,而是值不值得花精力绕这么大个弯子去理解一个不言而喻的观点。失去了复杂艰涩的语言体系光环,某些当代艺术理论还剩下些什么? 我没读过多少深奥的书,只不过从孔子《论语》、老子《道德经》直到来自西方的《圣经》,我发现这些先哲的语言都很朴素。他们唯恐人们听不懂他们深奥的道理,还一个劲地讲寓言、打比方来解释。在除了当代艺术评论界之外的学术领域,我发现,越是搞明白自己行当里那些道道的人,越是讲话通俗。自己明白了,才能讲得别人也明白。当然,事情也有例外的,譬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多数人是听不懂的。但是他这个令大多数人听不懂的道理,实实在在得到了科学的印证,并影响了科学的进程。但愿当代艺术理论界深奥的理论,也能实实在在地推动人类艺术的发展。(来源:新民晚报) |